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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下午,于佩和男友张政东在一家咖啡馆约会,主要是商量结婚买房的事儿。
前不久,张政东物色到了一套地段好、格局佳的精装房,趁着现在房价在低位,又是刚需,想尽快定下来。
于佩也去看过那套房,有双阳台,她都想好了,一个阳台晒衣服,一个阳台用来打造成后花园,养花喝茶,好不惬意。
张政东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左顾右盼,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等了半晌,终于听到他开口:“佩佩,我和我爸妈商量过了,那套房我们准备全款拿下。
这不,亲戚朋友那儿都借了一轮了,还差30万,要不你跟你爸商量一下,借我30万,保证有了钱就还你。”
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问她借钱?完全没必要啊。
他们都见过家长了,感情也一直很稳定,总归是要结婚的,他俩年龄也不小了,还不如直接领了证一起买房,这样压力也小多了。
她把她的想法如实说了出来。
可张政东依旧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是想婚前买,我爸妈也是这个意思,你爸那儿肯定能拿出30万,我给利息,成不?”
这番话把于佩给说懵了,为什么要执着于婚前买呢?明明钱还不够。
“政东,你再和你爸妈说说,我们领了证买,写我们俩的名字,你也别问亲戚借了,差多少我都找我爸补上,你同意不?”她继续和他商量,企图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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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政东还是摇了摇头,眼神闪躲,满腹心事。
她想了想,心中已然明了,这应该是他父母的意思。
于是她也不再坚持,说这30万她不会借,对,她爸确实有钱,但父母离异多年,她和她爸也没那么亲了,她不想去开这个口。
张政东自然发现了她话语里的前后矛盾,他不想吵架,更不想闹僵,于是借口说朋友喊他去钓鱼,落荒而逃了。
于佩孤零零坐在咖啡馆里,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咖啡一口也喝不进去。
她早就有所察觉,张政东的父母对她一直有防备心,坚持婚前买,可能就是不想以后两人若离婚,房子分割时对他们不利。
可她家境也不差啊,虽然父母分开了,但父亲经商,家底还是有的,母亲是中学教师,不说大富大贵,也是小富即安的家庭。
即便他们提出,房款一家出一半,她也是能接受的。
明明拿不出钱,还想全款拿下,就是不想写她的名字,至于这样吗?
他们对她还有哪里不满意呢?
张政东不过就是个工作一般、长相一般的男人,要不是他们大学就相恋,她又是个长情的人,恐怕也不会恋爱长跑至今。
她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解开这个疑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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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张政东妈妈生日到了,于佩准备了一些礼物,登门拜访。
吃完饭后,于佩把张母拉到房间,想跟她聊一聊关于买房的想法。
张母承认了坚持婚前买房是他们老两口的主意,既然于佩问了,那她也不避讳,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佩佩,你也知道我和政东爸是苦出身,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就想着从牙缝里省出来给政东攒出一套房,我们经不起任何意外啊。”张母掏心掏肺说道。
于佩纳闷了,会经受什么意外呢?
张母继续惨兮兮诉说着:“我姐家的儿子儿媳,结婚时也是客客气气的,没过几年就闹离婚,要分房子。
当然了,现在是法制社会,分房子肯定是按照当初出钱的比率分的,可这过程闹心啊!
他们离完婚,我姐都瘦了一大圈,为了孩子的事情,她也是出钱出力,没想到最后撕破脸,闹得那么难看,她心都伤透了!”
于佩怔住了,她明白了张母的意思,说到底还是怕他们以后会离婚。
她一向是直性子,脱口而出道:“我和政东不会离婚啊,我们感情那么好。
如果你们怕吃亏,我们可以各出一半啊,总比你们问亲戚借钱好吧。
或者索性一起还贷款,方法总比困难多,为什么就是不能同意房本上加我的名字呢?”
说到这个份上,她觉得她已经尽力了。
如今社会,男方买房,女方装修,或是各出一半,一起还贷,房本写两个人的名字,不是很普遍了吗?
为什么她就要这么顽固呢?
张母看了她一会,带着探究、审视的意味,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然后说:“你就那么确定你们不会离婚?你爸妈不就离了吗?”
她感到匪夷所思,苦笑着大声问,她爸妈离了跟她和政东会不会离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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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不好说,都说离婚也会遗传,我和政东爸一口口省出来的房款,我们可不想冒险。”张母明显也被惹怒了,一字一句,说得义正严辞。
于佩听完,脸色已经僵住。
原来最关键的问题在这儿呢,说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干啥呢?
就是觉得她父母离婚了,她也不是过日子的人,不想在房本上写她的名字,怕万一真离了,吃相难看,到时闹得鸡飞狗跳闹心呗!
她真正体会到了和一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沟通是这么痛苦!
一直以来,她感觉到他们对她设防,原来真正的根源在这呢。
好吧,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于佩没再犹豫,她决定赶紧离开这。
路过玄关处,她看到了自己带来的礼物,那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一盒燕窝,一盒冬虫夏草,一盒当季水果。
她愣了几秒,张政东朝她走了过来,问她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没有理会,而是径自拿起那三个礼盒,快步离开。
到了楼下,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禁在心里感叹,都是什么牛鬼蛇神啊,她真的是惹不起。
张政东的电话打了过来,她没有接,抬头望了一眼这幢居民楼,在心里暗暗决定,这是她最后一次来这里。
于佩向张政东提出了分手,理由她也详细说明白了,他们多年感情,开始的时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束必然也不能潦草。
她没办法接受他父母对她的戒心,并戴着有色眼镜定义她,这样的不尊重和冒犯,已经到了她能承受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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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政东还试图用他的逻辑劝说她:“借我30万,我给你打欠条,佩佩,你想清楚啊,你一分钱不出,就可以住大房子,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就那么惦记房本上的名字呢?”
现在还是房本名字的问题吗?显然不是了。
她听出来了,张政东选择回避那些问题,还在想着借不借那30万。
“政东,我们分开了,你爸妈会给你张罗找对象的,你一定会找到一个不在乎房本上有没有她名字的女人。”她善始善终,也是无愧于心了。
张政东没有再来纠缠,看来他想开了,也或许他父母的谆谆教诲起了作用,总之,他们就这样结束了。
于佩感到轻松,也有一丝伤感,但唯独不觉得后悔。
张政东确实是被父母劝服了,父母省吃俭用出来的房款,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于是在父母的安排下,他忙着相亲,试图找到一个不在乎房本上有没有她名字的女人。
但这年头,女孩们一个比一个精,凡是和于佩一样小康家庭出身的女孩,都提出没必要全款,可以一起还贷,名字必须要有。
她们也都没提要出一半房款,因为男方出首付是大家一致默认的。
而那些不在乎有没有名字的女孩,大多也是工作普通,收入不高,家境堪忧,没有嫁妆,或是从小地方来,只是想把他当成跳板。
有个相亲对象还对他说:“假如你借到了钱凑到了全款,买了房,房本上没有我的名字。
然后你父母和你为了还那些借款,势必抠抠搜搜,降低生活水准,房子没有我的份,可我却要陪着你们降低生活水准,最后我能得到什么?
若离婚,被扫地出门,一毛钱也没有,小伙子,你算盘打得好响,可惜我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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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次碰壁中,张政东终于认命,他拿不出全款买房,却又不想写女方的名字,这样的要求本身就是既要又要,是不会有人愿意接受的。
张母看着儿子打光棍,实在苦恼,她提出要不再去找于佩,接受她说的各出一半,写她的名字这个方案。
距离分手才不过半年,张政东觉得复合也不是不可能,就硬着头皮试试吧。
毕竟,于佩虽是单亲家庭出身,但学历、工作、收入都是拿得出手的,而且她父亲经商,综合来看,她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了。
那晚,他事先买了一束花,到了她的住处。
之前她和一位女同事合租,开门的正是那位女同事,却不见于佩的身影。
女同事告诉他,于佩已经搬走了,因为她刚买了房。
买了房?不过才半年,就买房了?
张政东按捺住心里的疑惑,给于佩打电话,她很快接了。
“你还找我干嘛?分手半年了,你应该找到对象了吧?”她语气轻松,拿他打趣。
他说了实话,并说还是忘不了她,答应分手是一时冲动,他现在很后悔。
然后用惭愧的语气问她能不能复合?买房的事都听她的。
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空气凝滞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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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东,你回来找我,我很开心,因为曾经我真的爱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但……但现在,我已经不爱你了。
我出身单亲家庭,但我对婚姻的看法和每个未婚女孩一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我并不是抓着房本上的那个名字不松口,政东,你明白吗?是你们欺人太甚。
算了,不说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买了房,当然,是在父母资助下买的,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你给不了我的,我可以自己给自己。”
说完,她挂了电话,张政东愣了半晌,心中浮起一阵莫名的哀伤。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多么可笑。
他紧紧拽住自己的口袋,以防别人觊觎他口袋里的糖果,却忘了,别人口袋里的糖果比他更多。
他一点都不松弛的状态暴露了他有多自私。
他太贪心了,什么好处都占,最后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小丑。
台下都是观众,或捧腹大笑,或指指点点。
只有他,呆呆傻傻站在台上,很久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只能掩面嚎啕哭泣,然后踉跄着奔下台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