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刘兴善
图文‖大众风华
1977年的春天,川东丘陵地区的气候有点“扯拐”,往年都是阴冷潮湿,甚至会下点小雪,但今年却是春风扑面。
一场春雨过后,我家屋前的桃树开出了粉红色的花朵,几只雀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使出吃奶的力气,尽情展现着悦耳动听的歌喉。
我晓得又到了它们谈情说爱的季节,跟人类一样,动听的歌声总能吸引到异性的注意,找到情投意合的伴侣,然后筑巢、落蛋、孵化...,完成生命的轮回。
看到这些欢快的鸟儿,我真的有些羡慕嫉妒恨。
因为我活得远远没有它们潇洒不羁、无忧无虑。
它们年年都能找到一个老婆,而我都活了24个春秋,至今还没找到一个老婆。
那时候,在我们这流行一句话:“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所以结婚都特别早,有的18岁、有的20岁,最迟也就22岁。
像我这种24岁还没讨老婆的,少见,暂时可以归为光棍一类了。
走出去,不仅自己被人家笑话,爹妈出门也抬不起头,再加上我是家里的独儿子,他们担心我如果讨不到老婆,我们刘家恐将“绝后”。
爹妈在旁边着急,其实我也天天着急啊!
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在这个年纪谁又不想老婆呢?
俗话说:“三年不见女人,看见老母猪也觉得它眉清目秀。”
所以,有时我真的有“看见母猪会停步、看见喂奶妇女忍不住”的那种冲动,我知道这很不道德,但却是实话实说。别笑话我,经历过的男人有谁不懂啊?
想不通的是,像我这人高马大、英俊帅气、身体健康、又有初中文化的小伙,居然找不到老婆。
每次想到这里,我就特别的心烦意乱,然后回到房间,使劲打自己几个耳光,再把头往土墙上狠狠撞几下,那地下都掉了不少渣下来,差点撞了一个洞。
我甚至在爹妈面前流露出了轻生的念头,有一次我说了,若是在我30岁前还讨不到老婆,我宁愿不活了。
爹妈听到我说这话后,生怕我出事,每天外出劳动,大多数时候也叫我跟他们在一起。
“儿呐,你莫急嘛。你一急,我们当爹妈的心里好难受啊!”
“你也晓得的,我们家是地主成分,就这一条,哪个女娃敢上门嘛?她们不也是怕以后子孙后代背上地主这个不好的名声吗?”
“你再等等嘛,我们当爹妈的也是到处在帮你打听,有合适的马上跟你说...”
每次听了爹妈的话,我又感到心酸,觉得对不起他们,毕竟他们生我养我,我有什么资格去怪罪他们呢?又不是他们给自己戴上地主这顶帽子的。
但我想不通的是,本来大姐在出嫁的时都和对方讲好了的,我们两家来个“换换亲”,大姐嫁到李家去后,李家妹子就嫁给我。
结果李家妹子还是嫌弃我这个地主儿子,不同意嫁给我,我也无可奈何。
后来二姐出嫁的时候又和王家说好了,我们两家换亲。结果二姐嫁到王家之后,王家妹子也不干了。
这李家和王家,都是一帮无情无义、不讲信用的小人,把我大姐二姐骗过去之后,对我爹妈一阵忽悠和搪塞。
我爹妈就是心太软,如果他们当时再坚持一下,这事或许就成了,也不至于我现在还是“案板上的擀面杖~光棍一条”。
唉...,都是祖宗造的孽,当了剥削阶级剥削了人民,叫我们晚辈来受罪,能怨谁呢?
我只有把讨老婆的标准,一降再降。
在我20岁时,我给父母说,一定要帮我找个长相好看的、未婚的、身体健康的。
到了22岁,我说只要长得不丑、身体健康就要得。
现在24岁,我说只要长相过得去、不管结婚的、带娃的、死了男人的寡妇都可以,甚至年龄比我大几岁的也要得。
现在我已认清形势,像我这身份,别再苛求,能找个“二手”的尽快成个家算了,传宗接代已不重要,只要以后有人帮我养老送终就可以了。
没想到老天爷开眼,在77年的9月,让我这“瞎猫”碰到一回“死耗子”。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那天我去公社买了一挑煤炭,回家路过渠江的一座小桥时,看见桥边有几个妇女在咋咋呼呼的喊叫“救人呐、快救人呐!”
我往河中间一看,我的天呐!——有个人正在河中间拼命挣扎,快要坚持不住了。
我从小会水,我家附近那些大小河流,随便可以轻轻松松游到对岸,一点不费劲,曾经也救过两三个娃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经不容我多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我丢下扁担,边跑边脱衣服,把胶鞋一甩,“噗咚”的一声就跳到河里,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就游到了那个人的面前。
幸好这是嘉陵江的一条支流,水也不深,最深处才4米,也不怎么流动,我一只手拉着那人的衣服向上托起让头露出水面,另一只手使劲浮水并往岸边游去。
一到岸边,一群人都围了过来,仔细一看,才是一个年轻妇女。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她身体倒过来,让她吐出口里和肚子里的水。
真是万幸呐,这位妇女吐完河水之后,呼吸已经正常,刚才死灰一样的脸上也慢慢恢复了红润的颜色,要是再晚几分钟,必定见阎王去了。
可她刚刚活过来,却“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这位大哥,各位老乡,谢谢你们救了我,但其实我真的不想活了。”
大家一听心里都很着急,问她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她却始终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流泪。
“我再也不回那个家了、再也不回那个家了、真的再也不回了,宁愿死也不回了。”
好像她精神也受到了一定的刺激,一句话反复说了好几遍。
为了防止这个妇女再去寻短见,围观群众建议我把她领回去住一段时间再说,并由两名妇女帮我一起护送,因为我还要挑一担煤炭。
我听从了她们的建议,“拣”回一个女人。
到了我家,我妈给她找了一身干净衣裳换上,她的情绪才逐步稳定下来。
吃过晚饭,在我妈的反复开导下,她才慢慢告诉她的身世,估计也是一个苦命人。
“大妈,我叫孙晓珍,谢谢你们今天救了我,还收留我。我是古江公社7大队的,娘家在另外一个公社。”
“我20岁嫁给姓陈的这家,今年是第三年了。这三年我一直没有怀上娃娃,后来去公社卫生院找医生看说是我身体有病,可能是‘不孕症’,他们一家就嫌弃我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养起干什么?浪费他家粮食。”
“他们这几天说的话比这难听多了,真的把我逼疯了,我喝过农药差点死了,今天跳河又差点死了,有时候我觉得死了还是个解脱,免得活起受罪。”
“我那个男人软弱,什么都听他妈老汉的。如果我公公婆婆为难我就算了,没想到我那男人天天阴沉着脸,对我也不理不睬,我的心早就凉了。”
“陈家催我早点跟他儿子离婚、滚蛋,但我娘家那里的人又传统保守,若是我被婆家赶回娘家,我妈老汉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所以我已经走投无路,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果然我猜对了,跟我一样,她是个苦命人。
“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听了这个苦命女人的诉说,我竟然开始对她可怜和同情起来,心里有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我仔细观察过她: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看起来不像病人,身体肉肉的,年方二十三,关键她还上过高中一年级,有文化,是我喜欢的类型,要说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那天晚上,她住在我们家,跟我妈睡在一起,她俩像一见如故的老朋友,摆了很大一晚上龙门阵(说话),我在另外一间屋都能听见声音,只是听不清楚具体说的什么,这就是缘分吧。
夜深人静,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想:若是孙晓珍这女子实在走投无路,愿意嫁给我的话,我愿意娶她。
况且她也没有任何负担,更没有小孩拖累,本来也没有生育。
我做着这样一个美梦:“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我就迫不及待的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爹妈,我想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可没想到,爹红脖子胀脸对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
“啥子?你要娶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你是脑壳被门夹了唛?想要给老子刘家‘绝后’?亏你想得出来!”
我妈立即站出来打圆场,态度也缓和的多,明显是针对我爹。
“这个事情唛,再商量一哈嘛,当老汉儿的莫那么凶格格的嘛,吼啥子嘛吼?”
听我妈这么一说,我爹态度强硬,声音越来越大。
“没啥子商量的,不能娶这个女子,她身体有病,难道我们以后还要伺候一个‘病壳壳’唛?”
听他们这样一吵,我心里就火了。
“我也没什么商量的,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我也想好了,就喜欢这个女子,只要她离婚,我就马上跟她结婚。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一辈子打光棍。”
我态度坚决,说一不二。
为这事我和老爹硬刚了两天,赢了,最终还是随了我的意愿。
我们一家也征求了孙晓珍本人的意见,她也同意跟陈家那个男人离婚后,立即嫁给我。
10天以后,我们一家人、孙晓珍娘家人、陈家人等三家人一起,去公社办理了离婚和结婚手续。
办完手续,我看得出来,陈家人像送瘟神一样把孙晓珍踢出了家门,他们一家人还高兴得很。
1977年10月,我和孙晓珍举行了仪式,正式成亲。
几十年后,每当回忆起我跟孙晓珍才认识一个月就“闪婚”这事,简直不可思议,是不是有点疯狂?
新婚之夜,我还有些胆怯和脸红,毕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
“你以前真没碰过女人?我不信。”
“真没碰过,这是我人生第一次,你不信就算了。”
“我信...你坐近一点嘛...”
突然,她倒在我的怀里,把我手也拉了过去。
……
夜深人静,孙晓珍跟我说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话。
“兴善,谢谢你顶着家里的压力娶了我,我是二婚而且身体还有病,你却不嫌弃我,我很感动,请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如果我以后真的不能生娃娃了,我认命,我们就抱养一个娃娃也是一样的,把他养大,以后也会给我们养老送终。”
“如果万一我以后能生娃娃,我就给你生一堆,你看要得不?”
“现在我们家还比较穷,我把屋里的事管好,你在外面找点门路挣点钱,我们一起把这个家搞得红红火火的,别让人家瞧不起,特别是我原来那个陈家,我要让他们后悔莫及!”
她说的每句话我都完全同意,但是我真的太累了,说着说着我就打起了呼噜。
……
自从把孙晓珍娶进门后,我才慢慢明白这辈子捡到“宝”了,她不仅没让我失望,而且是个特别“旺夫”又“旺家”的女人,我印象最深的是这五件事。
第一,她特别勤劳和吃苦,让我家很有面子。
记得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清早,我和爹妈都还在做着美梦,孙晓珍却悄悄起床把早饭做好了,等我们起来吃饭。
当我们洗完脸正准备吃饭,才发现她已经把我们家的院坝、堂屋、灶房、猪圈等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等我们吃完早饭,她却已经去水井边挑了几桶水回来,家里水缸也满了。
待我们准备下地干活,她早就去割猪草、挖菜地去了。
当我们中午从地里回来,她又煮好了午饭。
到了下午,她又把一家人的脏衣服收起来装在一个背篓里,然后背到河边去洗衣服。
等我们下午从地里收工回来,她洗的衣服早已晾好,有的都干了。
同时,她还把晚饭也做好了。
日复一日,她就像一台机器一样不停地运转,却很少见她休息一会儿。
我妈实在看不下去,有时拉住她强行叫她歇一歇再做,不要把身体累坏了,她说没事。
我爹看她这么勤快,以前那张苦瓜脸也慢慢露出了笑容,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个儿媳妇,只是嘴巴上不说。
我当然是最得意的了,因为孙晓珍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看走眼。
周边的邻居和生产队的群众对孙晓珍更是有口皆碑,他们都说,没想到我这地主儿子就像“黄鼠狼碰到死鸡儿~运气来登了!”。
我爹妈脸上自然是很有面子,走到哪都被别人夸赞一番,心里美滋滋的。
第二,她严守“三从四德”,为我们带来了好家风。
孙晓珍有一个奇葩的习惯,那就是吃饭从来不上桌子,都是在灶房里匆匆解决。
她说父母教过,嫁到别人家要守礼节,公公、婆婆、男人、孩子都可以上桌子吃饭,但当媳妇的不能上桌子吃饭。
还有她说在别人家做客,吃完饭筷子不能放在碗上面,要放在碗下面,这是对主人的尊重。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听起来稀奇古怪的。
后来我才恍然大悟——天呐,这不是古人说的“三从四德”吗?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不知,古代的“三从”是指未婚从父、结婚从夫、丧夫从子。古代女性在家里的地位不高,受男性管制。
“四德”是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工,展开来说就是女性的品德、言行举止、相貌打扮和操持家务。
孙晓珍的确是按照这样的规矩来做的。
首先是她特别“服从”我,特别尊敬我爹妈,从来不和我爹妈顶嘴,从来不说一个“不”字,爹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爹妈安排的事情,每一件都做的井井有条,没有安排的事情她也主动承担。
尤其是她把我“爹、妈”这两个字喊得特别甜,特别到位,这让我爹妈不得不从心底里喜欢她,不得不把她当亲闺女一样对待。
其次是她谨言慎行,她可能懂得“祸从口出”、“沉默是金”的道理,不论是干活还是吃饭,一天难得听到她说一句话,总是默默无闻的干着手中的活,从不多言多语,从不议论别人,从不和人吵架,说话总是温温软软的,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这一点我爹妈最喜欢。农村人文化普遍不高又很现实,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容易吵架,甚至打架斗殴,而孙晓珍从没和任何人吵过。
邻居们都说,孙晓珍确实是个好媳妇,为我们带来好的家风。
第三,她奇迹般生下两娃,旺了我家的人气。
这事还得从1979年说起。
1979年1月,我大伯到我们家串门,告诉了两个惊人的消息:
一是国家不再搞阶级斗争了,所有精力将集中起来搞经济建设,换句话说,大家都可以大胆搞钱,不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当时听他说这话,我惊的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个是国家停止批斗地主等“五类分子”,像我们这种地主成分的家庭,以后可以抬起头大方做人、大胆干事了。
大伯是我们家族最有文化的人,当年爷爷最喜欢他,他的话应该可信。
爷爷以前是大地主也是中医世家,可惜在解放前服毒自杀了,幸好爷爷把中医技术传给了大伯。
但大伯对我家一直愧疚,因为土改时大伯没被定为地主。而我家被定为地主,爹挨了不少批斗、吃了不少苦头,每次批斗完都是大伯开中药拿回来疗伤。
大伯告诉我,现在国家搞经济,叫我趁年纪赶紧跟他学中医,以后有大用处。
大伯还说,他的子女都参军或当老师了,对中医也没兴趣,所以他想找一个传承人。
说干就干,从79年1月底就开始跟他当学徒。
有一次我问大伯,我跟孙晓珍都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怀上,能不能开一副药试试?
大伯仔细给孙晓珍号了脉,询问了身体情况,然后开了三副中药,他说先调理一段时间,这是第一个疗程。
我认认真真的把这中药的方子,用本子抄录下来。
过了两个月,三副中药吃完,大伯又开了另外三副中药,我又把方子记下来。
等到第三个疗程的中药吃完,已经是79年的下半年,奇迹终于发生了——孙晓珍怀孕了。
1980年6月,是我家最值得庆贺的日子,我的第一个孩子终于诞生了,虽然是个女娃,但我们也异常高兴。
消息很快传遍全村,大家都说这太神奇了,不下蛋的母鸡居然也能“下蛋”了。
紧接着在1983年,孙晓珍又生下一个女娃。
两个女儿的诞生,为我家增加了不少欢乐和人气。
在那个年代,谁家都想多生几个娃娃,但后来由于上面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动不动就要罚款和抓人,我们就不敢再生了。
虽然我爹当时有点不高兴,说女娃不能传宗接代,但我妈开明,她说生男生女都一样,也许以后比男娃还有出息。
在孙晓珍的精心呵护下,两个女娃成长顺利,从小读书一直名列前茅。1998年左右,她俩一前一后考上了大学。
大女儿考上了华西医科大学,二女儿考上了泸州医学院。
毕业以后,两个女儿先在国家公立医院实习,后来回到我们身边跟我们一起干。
第四,她善于抓住机遇,旺了我家的财气。
才几年时间,孙晓珍这只不下蛋的“母鸡”,竟然连着生了两个千金,在当时成为一个新闻,传遍了十里八乡,很多人不相信还跑来看稀奇。
经常还有一些怀不上小孩的,被诊断为不孕不育的夫妇,也跑来问我们吃的什么灵丹妙药?
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孙晓珍却从中发现了商机。
“兴善,现在天天来问我们人太多了,不给他们说呢还说我们高傲,给他们说呢又耽搁我们的时间,你在村里开个医疗所嘛,既满足了这些人的需求,也能帮我们赚点油盐钱,你看要得不?”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接受了她的建议。
1982年我报名参加了县中医培训班,后来很快拿到了“乡村医生资格证”。
在孙晓珍的支持和大伯的鼓励下,我开了一家“百姓乡村医疗所”,面积大约有80平米,大伯帮我坐堂,由于他医术高超,开出的药方疗效立竿见影,价格还便宜,村里村外的病人都慕名而来。
在此期间,我在大伯身上也学到了不少技术,光笔记本我都写了30几本,各种药方记录了200多个,都是一些疑难杂症的方子。
随着我们医疗所的名声越来越大,每天看病的人也越来越多,至少有30个病人,我和大伯已经忙不过来,于是我叫孙晓珍来帮我们负责收账和后勤管理,到后来还是满足不了需求,地方太小。
1990年,我在镇上开了一个更大的诊所,面积大约有300平米,主要是看不孕不育症,同时也看一些疑难杂症和常见病,每天至少要接待50个病人,多的时候能达到90人。
到了2000年以后,由于我们这个乡镇诊所名气越来越大,已经不能满足病人的需求,有的病人甚至从外乡外县慕名而来,交通也不方便,他们建议我们在县城开一家医院。
2010年,我在县城租下一栋闲置的楼房,开了一家以中医为主的专科医院,由于我们坚持“一切为了病人、收费尽量亲民”的原则,每天病人超过100人,收入有好几万,孙晓珍专门负责管理财务和采购。
10多年来,由于医院的经济社会效益都好,我在县城买了三套住房,并于2016年买下了这栋医院的房屋产权。
第五,她提倡慈悲为怀,旺了我家的运气。
孙晓珍告诉我,她读高中时读了佛家和儒家文化的书,深受其影响。
佛家和儒家都讲究慈悲和仁爱,而且最能聚集人气,还给人带来好运气;反之如果坑蒙拐骗,只顾着赚钱,就会散尽人气,给人带来霉运。
说实在的,在这方面我文化知识欠缺一点。
但却深受孙晓珍的影响,她说我们干的这个医务活,说白了既是一个救死扶伤,也是一个高风险的工作,必须讲“仁慈”,否则要遭老天爷报应。
所以,在追求医疗技术精湛的基础上,我始终记住孙晓珍说的“仁慈”这两个字。
我们最早在村里开医疗所,然后到乡镇开诊所,最后在县城开医院,服务的对象大部分都是农民,我自己也是农民出身,农民的病痛我最清楚。
农民能有几个钱啊?解放70多年了,好多农民还是没有过上富裕生活,不要说买车买房讨老婆,就是看病都拿不出钱来。
所以凡是农民朋友来我这里看病,我都是采取最便宜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尽量给他们节约钱。
早些年一个感冒病,在大医院开西药要花20元以上。我给农民朋友开的中药方子,只要3元钱就能看好,只是时间拖的要长一点。
我老婆孙晓珍给我打了个比方。
同样一种病,她建议我宁愿不要在一个富人身上赚100块钱,因为那只能给一个富人看病;她建议我在五个穷人身上赚100块钱,每人只赚20块,这样既减轻了穷人的负担,还可以给五个穷人看病。
她还说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经济条件差的病人到我们这里看病,因为很多农民早早去世,不是他不想看病,而是真的看不起病,他们宁愿忍一忍、拖一拖,结果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活活被拖死了的。
我觉得孙晓珍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我们医院对那些家庭特别贫困的,确实出不起钱的,免费治疗的不少,即使因为家里贫困后来欠账的人,我们也从不催他还钱。
就当是做了个善事,虽然没赚到钱,但赚到了名声和运气,那些人还是讲良心,在外面使劲说我们医院的好,正如“金杯银杯不如顾客的口碑”,省了我们一笔广告费。
孙晓珍说,这叫“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正因为她一直提倡仁爱和慈悲,老天爷真的保佑我们呐,给我家带来了很多好运气——
治好了她的不孕症生了俩女儿。
女儿们顺利成才又成家立业。
我们俩至今身体健康。
医院越办越红火...
等等。
2023年,我和孙晓珍都已年届七十,实在干不动了,我们把医院交给了两个女儿和女婿来管理,他们都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
如今我们老两口已经完全退休,我俩每月退休金和我们股份制医院的内部慰问金加起来也有七八千元,女儿和孙子还给我们拿钱,可以说是儿孙满堂,晚年幸福。
偶尔,我们也回乡下老家,看看老房子,看看年轻时一起长大的伙伴。
有一次碰到年轻时的小伙伴杨世举老两口,他家那时生了4个男娃,洋洋得意,走哪都爱显摆,觉得生了男娃就“赚”了,既可以传宗接代,又有人养老送终。
我最受不了他老婆总是嘲笑我老婆孙晓珍没本事,生了一窝“赔钱货”——女娃。
可孙晓珍从不搭理那些嘲笑她的人,也不反驳她们,始终沉默不语。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杨世举两口子后悔了。
“养儿防老?去他妈的狗屁!老子再也不相信了!”
“大儿子年轻时在海南岛当兵,后来买了房子、结了婆娘就不回来了,准备在那里过一辈子。”
“二儿子在福建打工,也买了房,和当地女子成了家,也不回来了。”
“老三、老四在我们县城做水果生意,也是买了房子住在城里了。”
“现在剩下我和老太婆在乡下,生了病要花钱住院,四个儿子都推来推去,把钱甩下就走人,没人照顾我们老的,唉...养儿子有啥子意思哦!”
“我们每月退休金加起来才200多块,几个儿子平时又不给我们拿钱,生活靠啥?还不是靠我们自己种地、种菜,不种就没得吃的。”
“现在70多岁还能干一点农活,以后到了80岁干不动了,不晓得该啷个办咯?”
“还是你们好哦,退休金那么多,两个女儿那么孝顺,年轻时我还笑话你讨了个有病的二婚婆娘,没想到你走了狗屎运,过上了好生活,村里老人好羡慕你们咯!”
说着说着,两位老人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
说完了儿时的伙伴,再来说说把孙晓珍踢出家门的陈家。
80年代初,陈家听说孙晓珍和我结婚后不久,接连生了两个小孩,就开始后悔了。
90年代以后,陈家听说我家先开了诊所,后来又开了医院,已经发达了,赚了很多钱,他们肠子都悔青了。
可惜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那个和孙晓珍离婚的陈家男人,最终当了一辈子农民,生的两个儿子也不争气,一个成了老光棍,一个因盗窃罪被抓,陈家男人自己也混成了贫困户,如今靠国家的“低保”维持生活。
一个字:惨!
当初陈家不珍惜孙晓珍,把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踢”给我,这是他们鼠目寸光,没有远见,活该他们受穷、受苦,真是恶有恶报。
各位,我和孙晓珍都是来自农村的苦命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悟出了这三条道理:
第一条,身处逆境时,咬牙再坚持,或许离成功就不远了。
第二条,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勤奋的人儿有好运。
第三条,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善良之人终会得到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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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众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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